《企业家》：智用如何帮助传统产业理解大模型，并和其他数字化技术一起，为企业找到最适合的业务场景和实现路径？
管震：对于传统产业的企业家而言，首先，要拉齐对AI的认知，从过去一年智用和上百家企业的接触来看，大家对生成式AI的认知偏差很大。虽然媒体做了很多AI领域的普及，但似是而非，也给企业家们带来很多疑虑，比如“AI是否会颠覆现有的产业”“我有很多想法，AI能否实现”“需要投入多少资金，需要做何种准备”等。如果不打破认知疑虑，将无法探索AI在企业中的应用场景。其次，大模型技术发展一日千里，显然传统产业不可能也没必要从零开始训练大模型，但理解大模型的优势和局限性，以及如何将其与现有数字化基础相结合是必不可少的。在企业数字化的不同阶段，大模型可以发挥不同的作用，不同企业的具体需求也不尽相同。在当前阶段，大部分的实现路径仍需由经验丰富的架构师来规划。然而，我们也发现了一些共性需求：有的有赖于现有数字化工具的迭代，有的则面向AI应用的基础架构的改变，而有的场景虽然是全新的，但具有广泛的未来应用前景。因此，智用决定将这些新发现转化为产品。
《企业家》：随着大模型的火热，您认为大模型如何改变企业的工作方式？有哪些应用形态？管震：从企业工作模式入手来看，一家企业中每位员工都有自己的任务，帮助他们提高工作效率将自然提升整个企业的效率。大模型应用很明显已经在很多环节起到了这个作用，不仅提升了程序员的效率或者对市场的自动调研，甚至有些企业连人事任命书都由大模型生成。然而，大模型的引入并不仅仅是对传统工作模式的简单提升，因为它首次让企业经营者和决策者能够从更高维度审视企业及其所处的价值链。在技术实现方面，大模型通常有三种模式，这三种模式都会冲击或者改变企业现有的工作方式。第一种是“副驾驶”模式。AI不帮你做决策或者干预你的工作，而是待在你身边，当你需要时提供指引或支持。第二种是嵌入模式。将大模型的语言理解和生成能力与企业自身的知识库相结合。比如在售后服务中，当遇到面板上闪着红灯并显示“E07”时，大模型可以找到与描述最接近的情况，迅速给出答案，帮助服务人员或者用户快速解决问题。第三种是Agent（智能体）模式。在这种模式下，我们可以将智能体比喻为武林高手，有的擅长轻功，有的精通射术。当企业需要完成一个重大目标时，这些“武林高手”需要将各自的长处结合起来，共同发挥作用。
《企业家》：以制造业为例，大模型的需求环境是怎样的？
管震：制造业在大模型的应用环境中具有几个突出的特点。第一，数字化基础还比较薄弱；第二，由于产业发展时间较长，分工和协同已经成为标准模式，尽管每个环节都看似熟练，并配有相应的IT系统或自动化系统，但不利之处在于这些环节或系统之间存在割裂，形成“孤岛”；第三，网络环境相对封闭，在过去实施“黑灯工厂”项目时，仅网络改造就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对于大模型应用而言，本地化或离线的大模型架构将在很大程度上占据主导地位。《企业家》：大模型时代下，企业最突出的需求是什么？哪些需求得到了满足，哪些没有？管震：不管有没有大模型，企业最突出的需求始终是开源节流，降本增效。比如订单交付的及时性、降耗和“双碳”目标、更快更精确的新品研发以满足市场、成本的控制或者转换商业模式等，而对于不同阶段不同价值链环节的企业而言，其突出的需求也不尽相同。这些需求之前更多是通过边际成本更高的方式去实现，比如堆人。我们要理解大模型和之前人工智能技术相比，核心差别是这次大模型先训练的是大脑，也就是大模型学习的是人类认知世界的方法，同时它还具备人类无法匹敌的计算容量和一致性，所以在大模型时代下，很多场景可以用边际成本更低的方式去重新梳理和实现。最近我们也看到具身智能产业的迅速发展，这些形状各异的机器人可能照顾家里的老人。我们正在孵化一个代号叫CareBuddy的项目就在做这件事，它可能是新能源汽车的智能座舱，还可能是一栋带有智慧大脑的大楼。这些创新需求在未来不仅仅是大模型带来的效率变革和替代人类工作的存量市场，更多是创造新的产品、服务与工作的基础，成为增量市场的引擎。
《企业家》：大模型将给企业带来怎样的机会和挑战？如何把握这些机遇，应对这些挑战？
管震：大模型为企业带来的机会有对现有模式上效率的提升，也有对价值链的重新审视与定位，还可能为企业创造新的产品与服务。但就像刚刚诞生蒸汽机的时代一样，大模型的应用也面临着挑战，如技术、响应速度和稳定性等难题可能影响其发挥作用。尽管如此，我们不会等待所有问题都被解决才采取行动。这也是智用的初心：我们知道这项技术大概率会翻天覆地改变世界，然而目前技术和产业应用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需要像我们这样一群既懂AI技术，又深刻理解产业需求的人来搭一座桥，通过概念验证中心和智用一体化百宝箱的小步快跑，让不同企业快速尝到大模型技术的进步给他们带来的边缘创新的甜头，从而开始理解大模型，拥抱大模型，进而一起驾驭大模型技术，为产业的变革寻找更多的机会。《企业家》：大模型未来如何更好发展？您给企业家有哪些参考和建议？管震：大模型在模型性能方面的发展速度一日千里，但是鲁棒性（系统的健壮性）和道德约束方面仍处于初级探讨阶段，硅基生物和碳基生物的共存模式将是未来难以回避的问题。对于企业家而言，更准确地理解大模型的核心能力，敏锐地理解可能带来的变革方向是首要任务，不应只是观望。曾有一位武术指导问我，现在人工智能如此强大，甚至能设计武术动作，那么武术指导这份工作是否会消失？我回答说，是的。第一，人工智能可以进行CG（Computer Graphics，即计算机图形）设计，武术指导的工作可能会减少；第二，电影本身也有可能被人工智能制作；第三，未来电影产业是否会被其他形式的文化创意所取代尚不确定。因此，站在当前时间点来看，如果你仍是一名武术指导，就需要超越传统工作范畴，思考哪些新兴文化创意形式可能挤压电影市场，以及如何与之合作创造新机会。
